碧水绕夕阳

英魂啸江山,碧血著文章(107)

死啦死啦嘲弄地扬着下巴,眼里的不屑明明白白地告诉迷糊,‘你不想活着,老子也不屑鸟你,只因为那个人,他才无法坐视’。这在迷糊看来无异于一种侮辱,要是在平时,他老早就一拳轰过去了,可现在这种情形,他也只有任凭死啦死啦逼着后撤的份儿。

 

山坡上这时突然有了动静,一个颤抖着的声音,夹杂着哀求,“团座,这一带的坡都陡得很,别说藏人了,一脚踩下去都了不得,又不是活腻了,不会有人的。”随后就传来陈胖子不耐烦的咒骂,“个乌龟王八蛋,平时下馆子吃饭跑得比兔子都快,现在用得着你们就想躲啊,少她吗的废话,快去,难道你想让老子自己去吗,敢不去老子就地毙了你。”“是是是,团座息怒,我去就是了。”

 

这番话,让迷糊和死啦死啦同时吃了一惊,立陡的山坡开阔得除了青草就是土和石块,连个老鼠洞都看不到。无处藏身不说,就算现在想撤下坡下都是痴人说梦,这样的高度和坡度想站稳都很难,每挪动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否则就会有失足的危险。在这样的条件下,上面的人只要一伸头就能很轻易地发现他们,而且居高临下,一览无余。

 

迷糊一副豁出去的无畏,他伸出手向死啦死啦讨要那支被抢走了的左轮,摆了个很爷们儿的架势用口型说,“给我,不连累你。”可令他气愤的是死啦死啦根本不理会他,草草的扫了一眼坡下,这才转过头,没辙地扯出一丝苦笑,然后冲迷糊一摊手,把枪托在手心,示意他自己过去拿。

 

迷糊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喜,他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可随后他就知道死啦死啦永远是个骗死人不偿命的骗子,信他的鬼话就是天下第一的傻瓜。就在他伸出手的一刹那,死啦死啦猛地一拉他的手腕,本就很难掌握的平衡,瞬间因为重心的偏移而彻底失去,两个人顿时摔做一团,从山坡上一起滚了下去。

 

本就陡峭的山坡,看似苍翠满眼,无害无伤,可真正以自由落体的速度接触却又是另一回事。迷糊被死啦死啦拉倒的一瞬间,本能地张开了嘴,在他叫出声之前,就被死啦死啦空着的手死死捂住了。

 

世界在飞快地转动,身体所碾过的一切事物都变成了暗器,狰狞得露出了本来的面目。看似柔弱的草叶,这会儿锋利得有如薄刃,刮在脸上、脖子上竟然丝丝入肉。原本藏在草下的石块,大小不一,可咯着骨头的效果整齐划一,阵阵痛楚都透进骨髓。

 

迷糊哪经过这样的阵仗,天与地疯狂地翻转交替,灵魂几乎被甩出躯壳,人与生俱来的求生本能,让他紧紧抓着死啦死啦不放,潜意识里完全把他当成了救命的稻草,而轻易地忘记了这货才是置他们于险境的祸根。头晕目眩之中,胃里开始翻江倒海的猛反酸水,想呕吐的感觉一波波地袭来,又被艰难的呼吸反压制住,这种濒死的绝望,让他再分不清自己是身处地狱还是人间。

 

突然那只手从他的在嘴上移开,与此同时,两个人的身体重重地砸在了地上,耳轮中听到轻微的一声‘咔嚓’,迷糊惊恐的以为自己的脖子断掉了,可脑后的柔软似乎又不像。还没等他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被死啦死啦硬拉进了一处凹陷。

 

他们刚刚把身体贴上坡壁,就听到上面传来了一声大喊,“团座,您自己来看吧,我说的是真的,真的没有人。”随后听到陈胖子骂骂咧咧的大嗓门儿,“看你那熊样,磨磨蹭蹭的,让老子等了这么半天,废物,没有人你都这缩头王八的德行,要是有人还指着你救我吗,早就先尿了裤子。”

 

这时候又有一个陌生的声音加入,“团座,没有人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们进城吧。”陈胖子的声音有些犹豫,“刚刚明明听到的是枪声啊,不会错的,怎么连半个鬼影子都没有呢,有些不对劲,要不然,改天再说吧。”马上有人站出来质疑,“团座,您不是在野战医院待乏了吗,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可以出来,您真就想这样回去吗?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旁边立刻有人附和,“就是就是。”

 

显然陈胖子的兵,根本不想放过这个可以跟他家长官一起出去鬼混的机会,被身边的人一怂恿,陈胖子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这个嘛,不是我小题大做,虞啸卿的人个个都跟他似的又疯又狂,你没看到那个王八蛋下手有多狠吗?人家都说,他在南天门那三十八天,都修练成阎王了,什么疯事儿干不出来呀,虞啸卿又跟他穿一条裤子,这回的事儿,能不怀恨在心吗,难保不会对我不利,提防着点儿也是必要的。”

 

半天才有人接茬,“团座的担心也对,不过团座您有没有想过,就凭您的身份,虞啸卿他妈算个屁呀。那渣子团长虽然是他最得力的属下,不也被他扔在南天门上三十八天吗,多亏他小子命大,讨债鬼一样的活下来了,要不然都没命在您眼前张狂。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姓虞的再宠信他,冒犯了您,陈主任和陆师座一出马,不也得乖乖地拉出去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他打得屁股开花吗。听说到现在都下不了床,还敢对您不利,他有几个脑袋,真敢这样下场就跟他那死鬼兵一样,团座您说是不是?”这一席话很是受用,陈胖子嚣张地大笑,“说得对,说得好,不管了,我们这就进城快活。”

 

直到汽车的引擎声从坡上彻底消失,迷糊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肌肉刚一松弛下来,被身体记忆下的疼痛便一哄而上。可也顾不得这么多,他立刻扭过头去看身侧的死啦死啦,刚刚陈胖子一伙儿提醒了他,那个人现在应该是重伤在身,从坡上一路滚落,连他都尚且如此,何况是本就有伤的人。

 

此时,死啦死啦安静得像死过去一样,除了顺着鬓角流下的汗珠和凌乱的呼吸还证明着那个祸害依然有为乱人世的能力。这个脑后长眼的家伙,似乎知道迷糊在盯着他,猛地一抬头,把正出神的人吓了一跳。

 

被死啦死啦玩味的眼神瞄着,迷糊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慌乱之下结巴着蹦出了一句让自己能后悔半年的话,“你,你,你没事吧。”“什么事儿啊?”死啦死啦的表情很茫然,迷糊继续被他牵着鼻子,“当然是你的伤啊,全禅达都知道你被上司打得卧床不起了,还好意思问我是什么事。”

 

死啦死啦盯着迷糊看,直到把那位盯得像有蚂蚁在咬一样不自在,忽然噗哧一下笑出了声,被他这么一笑,迷糊现在彻底变浆糊了,“咋地了,笑啥呀,有那么好笑吗?”人的本能,让迷糊很自然地关心起自己的外貌,他边用袖子去擦脸,边左右察看自己是否有不妥的地方,越查看却越慌张,来回摆动的脑袋好死不死地撞在了一块凸起的坡壁上,痛得哎哟一声,招来了死啦死啦更大的笑声。

 

他愤怒地瞪过去,那位也很识实务地收住笑,一脸真诚地说着绝不真诚地调侃话,“担心我啊,那就直说呗,拐弯没角的不累啊,不过这副样子怪可爱的,像你哥。”死啦死啦的话当时就让迷糊炸了营,“谁谁谁担心你呀,别不要脸了,坏了我的事儿还舔脸提我哥。你明哲保身,甚至不惜杀了自己的部下以平上怒,如此费尽心机地挡着我不也是怕受到牵连吗?我从来也没想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以前没有现在更没有,这次就算了,但你以后也别想再管我,这辈子没替哥做过什么,姓陈的我杀定了,你也不例外。”“好啊,我等着。”死啦死啦不气不恼,歪着头趴在胳膊上,轻轻松松地应着,就像在逗着一个不懂事的娃娃。

 

他这种毫不在乎的态度,更加刺激了迷糊,他站起身,转身就想离开,却被死啦死啦说的话硬生生定住,“你哥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送你去读书。”迷糊猛转回身,紧握着拳头,凶神恶煞地瞪过去,死啦死啦不以为意,继续刺激着对面已经乍了毛儿,马上就要发疯的小老虎。

 

“难道不是吗?你哥花了大把的银子,买了你满肚子的学问,没让你学会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倒学会睚眦必报,匹夫之勇,哎,我就奇怪了,你老师没教过你卧薪尝胆和韬光养晦是什么意思吗?学问用不上就算了,连枪都不会使,刚刚怎么就没炸了膛好好让你长点儿见识呢,别总把你哥放在嘴边儿上,你不嫌磕碜,做了鬼的迷龙都得躲出十万八千里,能不能长点儿出息,你知道迷龙从东北一路到这里是为了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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