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绕夕阳

英魂啸江山,碧血著文章!(12)

等被他们拉到虞啸卿面前时,那位爷早等到不耐烦了。死啦死啦故意找了个最臭不要脸的位置站,居高临下俯视着躺在地上的人可劲干笑,这份德行怎么看都有点儿高高在上的味道。老虞成功被引爆,声音虽说有些发虚,但一如既往严厉。“坐下。”死啦死啦依然不知死活的杵着,“卑职不敢,在师座面前哪有我坐的地儿啊。”

 

“卑什么鬼职,坐下。”虞啸卿如果不是躺在地上,他铁定一脚踹过去,但现在也只有瞪眼的份儿。死啦死啦没再坚持,一屁股落了地。“我以为你现在该在禁闭室继续跟我作对。”死啦死啦低着头没说话,“真没想到你能来,唐副师座逼你的?”说这话时,虞啸卿眼里迅速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没有。”死啦死啦回答的很是干脆。“为什么要来?”虞啸卿放轻了语气,我竟然听出了那么点儿期待。也许他很想听死啦死啦说‘我们记挂师座安危,誓死救师座于水火之中’的屁话。虽然他曾表示过对这种马屁的厌恶,但我相信,如果从死啦死啦那张鸟嘴里蹦出来他会很受用。“本该如此。”显然我那团长过于敷衍,虞啸卿的失望任谁都看得出。死啦死啦一贯这样,在他满怀期待之时,让他失望至极。

 

“我说过,你什么时候认错,什么时候出禁闭室,想清楚了,知错了?”虞啸卿明显在找茬,“没有,如果还有命回去的话,我自己去班房。”“你——”场子没找回来,反而被卷了摊子,虞啸卿彻底炸毛了。他用一只胳膊猛撑起身体打算坐起来,奈何力不从心半路又重重摔回了原地。

 

周围人都被吓了一跳,坐在旁边正忙活着收拾家当的半山石第一个弹了起来,显然他比我们要了解状况,伸手拉开虞啸卿的衣服,我这才看清在他肩上层层包裹着的绷带正被渗出的血色迅速沁染。半山石眉峰紧蹙,下手极为麻利,拆绷带、止血、上药一气呵成。其余人都帮不上忙,只能在一旁傻呆呆地看着。

 

别人在看虞啸卿,死啦死啦在看张立宪,那位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如实供述。“几天前跟小鬼子交战,师座左肩被弹片击中,已经高烧两天了。”死啦死啦没有更多表示,仅仅噢了一声。他不会是现在才看出端倪,否则也不可能冒着挨抽的风险,非逼着虞大少自己走两步了。只是没成想虞啸卿太过能扛,实际情况比我们看到的还要糟糕。

 

半山石在忙活完虞啸卿之后,绷着张黑云压境的脸直接找上‘罪魁祸首’,一声“龙团座”让死啦死啦自知理亏,不容他兴师问罪,赶紧厚着脸皮冲半山石涎笑,“石军医,对不起嘛,我不是故意的,不知者不怪啊,师座……”这货顿了顿,意味深长的飞了个眼神过去才继续说,“师座没什么事吧?”

 

提到虞啸卿的伤,半山石并未急着开口,他和死啦死啦对视了半天才淡淡的说,“还好弹片第一时间就取出来了,我已经做过必要的处理,及早下山,应该不至于有大问题,但是龙团座……”他拉长了声音,语气更加严肃,“师座的伤不能再裂开了,这样不利于康复。”“那是那是”这货竟然老实得像个做错事的熊孩子,一个劲儿应承着。让我总觉得这里有什么事是我所不知道的。

 

此时,他一直忙活着对付半山石,却恰恰忽略了最该被关注的人。虞啸卿双眉深锁,紧咬着牙关,骄傲如他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在众多部下面前露出痛楚之色,哪怕一点都会觉得羞耻吧,但微微发抖的身子和额上细密的汗珠还是把他暴露无遗。张立宪蹲在身侧,单膝点地,用毛巾小心翼翼去擦拭他额头的冷汗,却被不耐烦的一把推开。张立宪只能扎着手,无辜的看着自家火星乱蹿的师座不知如何是好。

 

被死啦死啦当空气一样漠视,虞啸卿的怒火已烧到极点。他狠狠瞪着眼前那个不知好歹的货,如果放在平时,这会儿死啦死啦早被生吞活剥了。我的团长当然不会傻到留下来当炮灰,他冲虞啸卿笑嘻嘻的说了句,“师座您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爬起来拍拍屁股就想走人,哪有那么容易饶了他,虞啸卿从牙缝里生生挤出几个字,“站住,不准走!”

 

死啦死啦刚抬起的脚僵在原地,臊眉搭眼的站那大气儿也不敢出。虞啸卿‘哼’了一声,算是赚回些许颜面。可能这货如坐针毡的样子足够泄了心头那口怨气,虞啸卿竟然慢慢睡着了。看着死啦死啦探头探脑瞄着熟睡的虞大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德行,我在心里乐歪了好几次。

 

这个背后长眼的妖怪,好似看到了我在幸灾乐祸,扭过头压底声音冲我嚷嚷,“三米之内,滚过来。”得,这位爷想来是要抓个倒霉蛋儿消消火啊。我顺势把脑袋拧向一边,准备来个装聋作哑,反正只要有虞啸卿在,不怕喊醒了那主儿遭报应,他就试试看。

 

谁成想小太爷今天注定犯太岁,许是虞大师座体力已达极限,他连嚷带折腾愣是没把那位吵醒。反倒壮了这货的贼胆,没两步他就站到了我身边,压着嗓子在我耳边吩咐,“这里交给你了。”说完拔步就想走,我怔了一下反手拉住他。

 

“干嘛啊?”“出去一下。”“可你要去哪儿啊?”他一巴掌拍开我的手,“拿开你的爪子,我的事要你管吗?”“得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最好现在就打消这个念头。”他皮笑肉不笑地说,“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啊,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你一肚子坏水什么虫子都活不了,小太爷不会去的。”“那是,怎敢劳您贵腿啊。”他打个哈哈就想开溜,我死拽着他的胳膊不撒手。

 

“你大爷的,不许去,好歹也是一上校团长,这事还用得着你亲自动弹啊,侦察连的精锐是死的吗,让他们去。”“那我非要去呢?”他既然固执己见,我只好认命地说,“那就带上我,你死了小太爷好回来报信儿。”他看了我一会儿,忽然笑了,“你这张损嘴呀,这么晦气更不能带着你了。”

 

他的坚持让我警觉了起来,“你心虚什么呀?”“啊?”这货犊子装得怎么看怎么可疑,所以我越加咄咄逼人,“从进山开始就一直很顺,因为你在外面野了一整天搜罗来的东西让我们至今都占着便宜,就算出点意外也一样可以掌控大局。下山的道根本不用侦察没难度,你早算计好了是吧?”

 

“烦啦你高看我了,我不是神仙没那么大能耐。现在后路不也让人抄了嘛,咱们得想别的道儿。”又在晃着说话,信他就有鬼了,我更坚定自己的判断,“你他妈不用否认,都这么熟了你骗得了谁啊?就对竹内那么感兴趣吗?他一定会被干掉,只是时间问题,我们来干嘛的,虞啸卿才是我们的任务,唯一的任务,把他还给唐基就功德圆满了,你别没事找事。”

 

被我拆穿了,他索性不再隐瞒,“烦啦,竹内可是老熟人,那孙子杀了我们多少弟兄,你就不想亲手解决他?”“不想。”虽然很违心,但我还是一口咬定。死啦死啦这个绝不安分的家伙,眼下握在手里一批比炮灰团强百倍的精锐,有这样的好牌凭他的个性必会折腾得天翻地覆,怎么会为虞啸卿一个人专心。说实话我也很期待,甚至像他一样兴奋,可是这些年我们失去的太多,亏欠的也太多。

 

死啦死啦没再说话,只是把手搭上了我的肩,我甩了几下也没甩脱,他的声音落在耳朵里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飘来,“烦啦,其实我也怕,怕对不起你们,更怕……你们死了我还没死。可竹内就在前边,有些事必须去做,否则……”他猛呼出一口气,“留在南天门上的弟兄们就真要死不瞑目了。”

 

我们又把自己狠狠的难为了,能做的,不能做的也都做了,不差这一次。所以入夜后,死啦死啦,丧门星,我,狗肉——三个人一条狗又一次削尖脑袋把自己塞进了马蜂窝。用死啦死啦的话说,到摊牌之前还不能让过多的人知道。

 

南天门之下趴窝的疼痛又回到记忆里,我们借着夜幕在黑暗中摸索,仅仅凭着感觉趟出一条路。白天的密林已经让人很难分辨,何况现在两眼一抹黑,早没了东南西北。就这样去抄竹内的老窝,这种自不量力的勇气让我自己都很惊讶。

 

我们像刚出生的青虫,慢慢地蠕动,一边前行一边好奇地打量着身边陌生的世界。死啦死啦不时借着昏暗的电筒光,在地图上标注只有他才认识的符号,偶尔还会伸出手去拍拍狗肉毛绒绒的大脑袋。后者就跟明白了什么似的,要么吭哧一声,要么默默舔一下他的手指。

 

他们交流完全不用言语,却比我们还要默契。有时候我都怀疑死啦死啦是不是一只狗妖,闯进人间只为兴风作浪。我被自己的古怪想法逗乐了,原来和他在一起久了也会变得不正常。我小小走了下神竟没逃过这个混蛋玩意儿的贼眼珠子,最后又被狠狠揪了耳朵。

 

现在日军有如惊弓之鸟,有了之前我们从天而降的前车之鉴,更让他们如临大敌。就像死啦死啦说的,退回那片鬼林子已经是妄想了,他们的回防速度之快让我心里顿时没了底。我们的活动越来越艰难,不只因为骇人的夜色,更因林中无处不在的影子。如果不是死啦死啦带我们钻了山洞,难免一场恶战,结果是什么就不好说了。

 

所以死啦死啦决定暂时撤回山洞,就目前形势而言,能不能把虞啸卿全须全尾的送下山都是个问题。也许他会暂时忘记竹内那个老冤家,毕竟虞啸卿才是我们的当务之急。只要他还在山上,我们根本无法全力以赴。不过理智提醒我,这货不可能轻易放弃,只要安顿好了老虞,那个细胞活跃的脑袋又不知又会蹦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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